江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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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武施】沧海悲喜

一点点鲁林


ooc预警


时间线不绝对


01


“武头领,”小喽啰小心翼翼地上前敲了敲武松的门,声音又低又急,“你看见施头领了吗?”


武松把酒坛一扔,道:“没看见,滚。”


小喽啰慌忙离开。


武松坐在柔软的榻上,酒坛里还没有喝完的酒泼了一地,隐隐透出极浓烈的酒香,武松就想起了施恩那天凑过来时身上的冷香,还有仓皇的,蓦地落下来的眼泪。


我见犹怜。


施恩。


武松再一次咀嚼这个名字。


他第一次在牢里见到施恩,就因为他的名字而暗自发笑。


他们俩的相遇相识相知,也逃不开施恩施予他的恩情。


武松有时候都不知道,自己惦念着施恩,究竟是因为两人不寻常的初见,还是那人天生就是一张讨人喜欢的笑脸,教他甘愿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俯首称臣。


那天他抓住了施恩的手,低声道:“兄弟。”


施恩看着他,眼睛亮的惊人,映着火光:“武松哥哥?”


武松轻轻摩挲他的手腕:“你跟着我,从二龙山来梁山,不委屈?”


“有什么委屈的。”印象中施恩应该是温和地笑了笑,就连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一点酒色一样的艳丽,他道,“武松哥哥,若是没有你,也就没有今日的施恩,我甘之如饴。”


“你以为你是姑娘家,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?”


武松随口调笑,施恩红了脸,争辩道:“武松哥哥说笑了。”


宋江喊武松“贤弟”,其他兄弟和扈三娘那几个胡乱称呼他甚么“哥哥”“兄长”,也只有施恩会连名带姓地叫他“武松哥哥”,成了所有千篇一律里的独一无二。


武松的心猛地跳起来。


灯火昏黄,映照着施恩不算多出众的年轻脸庞都变得多情起来,那一双眼睛里盛着春水,盈盈地流露出或明或柔的爱意出来。


武松悚然一惊。


他向来不喜欢探查自己的心,也不曾被什么儿女私情所困扰,施恩那副模样,就像开了一扇门,一经窥探,哪怕只有其中一角,也再难忘却其间的惊心动魄。


“武松哥哥?”施恩低声唤他。


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武松睁着醉眼看他,朦胧地只扫见了精致漂亮的锁骨和脖颈,武松微微闭着眼睛,蠢蠢欲动,“二十二?还是二十三?”


“二十二了。”施恩道。


“你有什么……合乎心意的姑娘么?”


施恩僵了半晌,摇摇头。


武松微微皱眉,道:“一个都没有?”


“兄弟我……志不在此。”


“志不在此。”武松重复一遍,问,“不在此的,是情爱一事,还是人?”


施恩在他的目光下节节败退,最后移开了视线。


“你喝醉了?”


“怎么可能?”武松笑道,“朱贵的酒,哪有当年我打虎的那碗酒来的浓?”


施恩暗道还真有可能,朱贵的酒的确淡,却极容易上头,和酒量大不大没有丝毫关系。


但是他没有说出口,只是道:“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。”


武松是打虎的英雄,是劫富济贫的豪杰,是看不惯朝廷狗官和鹰犬的好汉,是千万人眼里的触手难及且不可得,是他施恩只敢仰望的那颗最亮的星星。


是他早出生十年,努力多年也赶不上的人。


是他异父异母的兄长,是他放在心里的心上人。


也是他穷尽一生,也无法正大光明地肩并肩的水中月,心上人。


此时的武松离他那么近,可是施恩闭上眼睛,只感觉他们俩中间隔了那么远,宛若迢迢银河。


施恩闭上眼睛。


他不敢放肆。


不敢妄想。


不敢触碰。


不敢确认一切他的可得不可得。


不敢直面他那颗不够纯粹又格外深情的心。


直到武松凑上来,嘴唇轻飘飘地掠过了他的侧脸。


施恩先是惊慌失措,然后突然就落了泪。


他哽咽地红着眼眶:“武松哥哥……”


武松轻轻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

施恩垂下眼皮,推开他,然后转身就走。


酒坛被他的衣角带翻,酒香扑面而来。


武松感觉自己似乎真的醉了。


02


“你说施恩不见了?”


“头领不在房里。”那是一个年轻的喽啰,穿着有些大的盔甲,看上去像一个一头热的愣头青,“军师着我去找他。”


“我去。”武松道,“你就在这里好生待着。”


喽啰愣了愣,忙道:“是。”


武松径直去了鲁智深的房间。


和尚还没睡,正盘腿坐在床上,手里把玩着禅杖。


“兄弟,你来了?”


“哥哥。”


“你身上一股酒味,可是诱洒家饮酒?”


“哥哥若是要酒,大可以去朱贵那儿拿。”


鲁智深笑笑,双手合十道了一声“阿弥陀佛”,道:“出家人不饮酒。”


武松才懒得看他说脸打脸,只是道:“你看见施恩了么?”


“我以为你会去问张青孙二娘。”


“施恩又不是不知道这对夫妻俩的嘴有多松,怎么可能去他们那儿?”


鲁智深挑眉。


“出家人不打诳语。”武松道。


鲁智深笑笑,不吱声了。


武松坐着看他,眼睛里的光都是冷的,没什么大的表情,却也足够让人承受不住不由地转开目光。


“他能去哪儿?梁山也就这么大的地方,你指望他跑哪儿去?”鲁智深最后无奈,只得道:“左右离不开你。”


武松沉默半晌。


他承认鲁智深说得对。


施恩就好像他的附属品,又好像是独属于他武松一个人的珍宝,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把他们分开,好像他们从想见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永远在一起,一辈子都不分开。


“哥哥,你这辈子可能都不能理解这种事。”


鲁智深笑而不语。


“在我左右?”武松低声道,他站起来,“哥哥,我走了。”


鲁智深攥紧了手里禅杖的柄。


如果在他剃度之前,又或者是他在佛祖面前的蒲团上三拜九叩之前,他有幸和一个人,就像武松和施恩那样,有机会坦诚于自己的感情,也许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……他看着那人的位置越来越高,身边越来越热闹,酒气熏得满身香,遥遥朝他举杯笑,离他也越来越远。


林冲。


他渐渐成了鲁智深只能远观的那个人。


那些没有说出口的爱意与依恋,从未宣之于口的痛惜和心动,佛祖面前的誓约,林大娘子的微笑,隔了太多太多的物是人非和人言可畏。


鲁智深目送武松的背影,默然不语。


武松,如果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将一些话告诉林冲,那么我希望你和施恩能够圆满。


哪怕心意相通不过一时半刻,也好过瞒下情愫那么多年独自辗转反侧。


03


武松还是没来得及找到施恩。


就招安一事,他在去自己房间的路上被林冲拦着,带去了宋江房间里。


男人坐在桌子旁边,茶香袅袅,他没什么表情,看到武松和林冲后,淡淡地一点头。


“我今晚寻你二人来,与兄弟几个共聚一堂,所为不过招安。”


武松一顿。


他看到卢俊义,吴用,花荣,水军的李俊和张横,关胜、董平几个也在,石秀和燕青站在一处,不知道在交头接耳些什么。


二十出头的头领,就他一个二龙山的。


武松的心沉了下去。


三阮不在,倒也在武松的意料之内,这三兄弟素来是看不上招安这件事,向来只爱打家劫舍落草为寇,又是晁天王那边的人,若是为了招安,宋江不叫他们来,也是应该的。


二龙山不一样。


杨志和吴用说开后已然交好,鲁智深哪怕不愿,林冲在,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。张青孙二娘那几个更不要说了,此时此刻在宋江屋里的,有几个地煞?


只有他武松是一个变数。


也是这么多人里唯一的不确定的那个选项。


宋江于他有情有义,可是对朝廷的怨恨在武松心里也是一样的根深蒂固。


可是若是所有人都不反对,他一个人的坚持又有什么用呢?


武松魂不守舍地坐着,灵魂被劈成两半,一半飘在空中,冷冷地注视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宋江等人,心里冷笑连连;另一半却沉了下去,他近乎是仓皇地想,施恩怎么办,他虽有武功,却不甚高,又疏懒拳脚,若为朝廷所用,焉知会落到什么样的地步?


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
于是招安这件事就定了下来。


宋江有些稀奇地看着他,似乎没想到武松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。


“贤弟,你有什么想法吗?”


武松摇头。


于是此后的无数孤独寂寞的岁月里,他都在后悔,怎么就退缩了这么一回。


因为招安,施恩忙的团团转,没时间和武松说上两句话。


到了后来闲下来了,施恩又躲着武松。


任由武松想尽方法,也难见他一人踪影。


再后来就是攻打田虎王庆方腊。


施恩被宋江派出去的时候,突然回头看了武松一眼。


武松从他眼里看到了太多东西,每一样都模糊不清。


“武松哥哥,等……兄弟回来。”


然后他再也没有回来。


武松得知施恩的死讯后,依旧没什么表情。


他默默回房,开了一坛酒。


然后在满屋酒香里泪如雨下。


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陪他饮尽这杯酒。


他终究还是没有护住施恩。


04


行至生命尽头,武松也不知道,该怎么称呼施恩。


不是挚友,不算兄弟,亦不能是爱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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